六獸園區★BEAST IS THE B2ST

斗俊的聲音。

腦海中能想像他期待的雙眼閃耀著，朝自己伸出手──

『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！等你完全痊癒之後就去。』

明明想要緊緊牽住，卻百般猶豫究竟要不要搭上他的掌心，任他拉著走，好想好想開口叫斗俊快點帶他走，矛盾。梁耀燮往後看了一眼，黑漆漆一片，再回過頭看著閃閃發光像個王子一樣的尹斗俊。

『好……』

不能碰──

碰上總是牽引自己的手心，抓了個空，穿過他手心的瞬間征住了，『斗俊？』視線往上抬，那個寵著他的男人正化作光點越來越虛無，他忘不了在完全消失前，這個男人抱歉苦笑著，『你不是要帶我走嗎？』睁著圓眼，萬般想念化作淚脫離眼框，『別丟下我……』跑上前企圖抓住一點點光芒，『斗俊──』

「……燮、耀燮！」

映入眼簾的是滿臉慌張的龍俊亨、還有因為擔心而皺眉的賢勝，「俊亨…」他半坐起，四周巡視了一圈依然只有他們三個人。「耀燮做惡夢嗎？」張賢勝拿了杯水給他，他們兩個是被哭叫著的人嚇醒的，這種情形不是第一次，起始於尹斗俊不在的那夜，但這個滿臉淚痕的人卻總是搖搖頭：「…沒有。」

「又夢見他了？」

「……」握著水杯的指節骨泛白，「以後…別叫醒我，好不好？」

在那裡，他可以看見斗俊。

若可以，他不要殘忍夢醒。

張賢勝還想開口說點什麼，卻被龍俊亨拉拉手，搖著頭輕嘆一聲。

沒多久就出門了。

+

床榻上坐著一個人，即使身上多處貼著紗布，他仍然神采奕奕的擺出小桌子寫著什麼，即使握筆姿勢不再成熟俐落。

「斗俊先生在寫什麼呢？」護士端著早飯，探頭看看他究竟寫些什麼，被她嚇到的人只是整個趴在桌子上，擋住紙上那些內容，「不……不給你看。」想了一下才知道該用哪些字詞。「我不偷看，吃飯了。」護士頭已憐憫的眼光，這個人一個多月前出了車禍，這陣子可以提筆了整天不曉得寫些什麼，趁記得多寫點嗎？檢查的時候竟然發現這個人有中偏重度的失憶症。

眼看護士離開呼出了口氣，其實也沒寫什麼，每天每天要了幾張紙，密密麻麻就寫幾個重複性的字，他擱下筆收起紙張，拿起床頭那臺被龍俊亨請人修好的相機，怔了老半天忘記電源是哪顆，不死心全部按了一次──畫面總算在他胡搞之下有了反應。本能的按了畫有三角形的按鈕，一張小臉就在螢幕裡頭，仰頭閉著眼掛著微笑，這是他的……「小天使。」

「呀、尹斗俊。」

循聲看見門口站著的訪客，他抱著頭想老半天就是喊不出他的名字：「對不起。」

「你的小天使今天又哭著醒來了。」龍俊亨此時氣的想把這傢伙拖來打一頓。

這事就要從一個多月前的車禍說起來了──

當時尹斗俊全身擦傷逼近厭厭一息，自己是接到醫院的電話才趕過去，不斷掙動不接受檢查的耀燮，被打了鎮定劑暫時安置，而這個重傷的男人卻是在進手術室前拉住他…

『就讓我…消失在……他的生命中…』

笨蛋也懂意思。

「你讓他每天這麼難過，該死！」龍俊亨別過視線，尹斗俊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是連自己也認不出來，自己和他說這些有什麼用？怕是把大家都忘的一乾二淨了，又怎麼會在乎他的小天使過的怎麼樣。

「耀燮……哭了？」尹斗俊緩緩擠出四個字，臉上表情再也掩飾不住，一瞬間腦海擠入太多關於那小不點的事情，看見他受傷就哭了的人，如果聽見他的死訊大概崩潰了吧？可是這是必然的過程，「一切都會好的，我沒有多久時間了。」他抬手遮著臉嘿嘿笑了兩聲，輕輕喚了一聲：「俊亨。」

「幹麻？交代遺言啊？」不悅地瞥了瞥，口氣軟了不少──在看見這白癡被子上低落的淚水，怎麼氣的起來？

「也許就是遺言了吧。」趁他現在腦子清晰的片刻，「俊亨阿──」

+ + +

龍俊亨每每探望尹斗俊，只是帶著一疊紙張，沒有半句言語，因為那個費力握著筆的人完完全全專注在寫字這件事上，見到任何人都叫不出名字。現在的他正在讓醫生診斷……

「你回家路上，經過便利商店看見小男孩、坐捷運碰到老朋友、出了捷運站遇到老師。」醫生一字一字說著：「把剛剛說過的人物說一遍。」

尹斗俊雙手掐了又掐，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，最後只能頹敗的說著：「小天使。」他大概知道自己已經挽救不回什麼了，所以：「不用……試、了。」斷斷續續把一句話拼湊完整，他讓護士扶著回房，連最簡單的步行也要人幫忙，意識無法操縱雙腿，不聽使喚。

坐在病床上發了一會呆，身邊站著一個男人沒有離開的意思，他翻出紙張慢慢拖著筆尖寫著歪歪斜斜的字，瞄了一眼那個男人：「？」

「尹斗俊，別寫了。」龍俊亨不忍別過視線。

「尹…斗俊？」尹斗俊念著自己的名字，沒有印象，拉正了紙張繼續動筆，心中狐疑著這個奇怪的陌生人做什麼吵他。

那個陌生人只是重重嘆口氣，在他腳邊放了一疊紙張，欲言又止卻還是掉頭走了。

+

回到住處的龍俊亨看見那副日漸消瘦的人進了廚房，氣惱自己幹麻答應尹斗俊瞒耀燮，把事情想的太美了吧！誰說只要耀燮知道他死了，就會慢慢死心，然後有更好的人替他照顧他？這下好了，兩個看起來誰也撐不久，他現在要怎麼做。

「俊亨？」張賢勝見他一臉死氣沉沉，不用說也懂了八分，「斗俊還是沒好轉嗎？」音量放小了不少。龍俊亨搖頭：「好轉？沒嚴重到見閻王就該偷笑了。」病情加重是預料之中的事情，只是沒想到這麼快，才兩個月時間，就連起居都出問題了，他或許多多少少能懂尹斗俊為什麼要欺騙耀燮。

『匡啷！』

廚房門口站著那禁不起風吹的瘦小身影，聽見久違的名字手上一顫，打破了水杯。「你們說什麼？斗俊他──」逼近崩潰邊緣，他瞪大眼睛看著地板，遏止不了淚水宣洩，他抬眼憤怒瞪著那兩個愣在客廳的人：「為什麼騙我！」為什麼讓他快要能接受的時候，「我要去找他！」從來沒有停止過愛他的念頭，這份悲傷淡化到深深埋在心底，卻在一瞬間硬生生挖了出來，殘破不堪、逼近麻痺的心臟再度痛了起來，如果不是發現這件事，他或許以為自己根本已經死了，剩下一副軀殼，滿載著想念。

「是他拜託我們的。」龍俊亨說。

To Be Continued

那些認為斗俊死掉而傷心的人們

米安

不是故意害你們憂鬱的

因為很久之前就這樣設定ˊ#)_>ˋ←已被揍

再度相遇的兩人…會……？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19:52 小燮★